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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新生活              作者/賈子昂

當別人的任性和無知左右了你的世界和情緒,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這個圈子。

像每一個外來人口一樣,當我的人和口被迫去習慣一種相當異樣的陌生時,起初總會有不可逾越的相斥反應。可這畢竟是個好地方,於是除此之外,尋找歸屬感的努力也漸或發生效用。這似乎是一年前我的文章和交談中最常出現的幾個命題之一,但最近對這些問題的敏感已經降到了可有可無的邊緣。我還以為這就叫做適應或融合。

一切這種不知廉恥的類融合感都是由一段愛情帶來的這點我不得不承認。一座城市,不論再怎麼深沉或新鮮或怪異,文化和文明總是被真正屬於它的人承載著;當我被這座城和一個人雙向並不分晝夜地影響了近一年之後,我似乎感受到自己在這裡的遊刃有餘。可是最近一連串的反思讓我不得不把這種心理狀態稱作類融合感,更不得不認為生髮出這樣的感情簡直自戀到了不知廉恥的地步。

在我心裡,一直有三種最無法拋棄的情結:對束縛歇斯底里的抗拒,對人與人真誠相待的無限嚮往,和最重要最愛惜的一點:對超越一切主觀無力變更的外在條件而平等相待的追求。若這三點沒有被融合甚至消磨掉,那麼我怎麼能算融入了另外的文化——更可況在這種文化中,這三點恰恰是作為我個人來說最不能自足的境遇。

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情,就是這到底是個開放的城市還是封建殘餘更強。不要跟我講諸如開埠最早之類的說辭,形式、政策、文明進程和文化沿革並不是歷史書上記載的那麼簡單。一種文化開放的重要特質之一就是眼光和胸懷的開闊。可是對這座城市來說,自我知識的充盈程度遠遠超越對外界的認知,早已是不爭的事實。這本身也無可厚非(其實對一個可以手握一紙GDP排名的經濟體來說,在勝王敗寇的經濟信仰型國家裡,不存在可以厚非的東西),但是當某一群人以此為豪,並把這種自我關注超越一切的病態自戀當做彰顯地區文化差異,甚而在戶籍意義上、進而階級層次意義上驗明正身的依據和法寶,就未免有些可憐。

前幾天有幸在上海多個社區進行了一次入戶調查,驚喜地發現其實絕大多數人的頭腦非常清醒。比如一個這樣的問題:你認為當下富人群體的崛起最主要原因是自我努力還是各方面原因的合力所致(如:政策、家庭背景、機遇等),粗略估計,90%以上的人對第二個答案比較青睞。事實上,一個地區的崛起何嘗不是如此。對於上海現象的分析,已經有太多人花費了太多心思和筆墨,這裡泛泛而談只會適得其反。但是需要承認的一點是:這座城市和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對於這個現象及其引發的問題的反思其實已經相當深刻,所作出的改變也已經讓局外人倍感欣慰。如今重提再敘,不能不說是具有個別的指向。

人類文化至今之所以璀璨,無不因為交融二字。當古老的兼愛、非攻被真誠地調和進文化取向中時,這個城市會更加快樂。漠視和自居並不帶來社會學意義上的快感,而人的快樂歸根到底卻只在社會學上才富有意義。當我們鄙視一個對自己渾身上下的LV視而不見的鄉下人時,可笑的也許永遠不會是他們。這無需論證,只要想想杭州最近的斑斑劣跡和之後引發的一連串反響就一目了然。仇富是從古至今的了,可是仇窮卻真的是地域性極強的一個怪胎。

說這麼多,也不怕這文章寫出來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遭鄙視,是因為我自信站在了一個中立的局外人立場之上。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最近一年的生活讓我對此深有感觸,於是希望在一個不吐就要憋死的當兒,用一種迴光返照似的溫和口吻把腸胃清空,準備應付下一餐本幫菜的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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