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載於「聯合報繽紛版」

                                                              神小風

 

  從知道我要參加「兩岸青年文學交流營」的那刻起,我就開始緊張了。原因不外乎是將要和兩岸三地的頂尖文藝青年共處,天呀,萬一他們覺得我程度太低怎麼辦?更大的恐懼在於,我完全不知道大陸的「知青」該是什麼模樣?

  對於那些將從北京大學,復旦大學,廈門大學……來的大陸學生,在我貧乏的想像裡,個個都牙尖嘴利,遇到問題馬上會辯論個沒完,或強硬著堅持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光想到這些,就讓我越來越緊張,我可不擅長吵架啊!但這樣的疑慮,卻在見到他們之後馬上消失無蹤。還記得第一天帶著他們搭捷運,「捷運裡不能喝水喔。」工作人員提醒一個正要打開水瓶的大陸男孩,男孩看看四周,「真不能喝水?那我這幾天一定要嚐試看看在捷運上喝水的滋味!」話一出,全部人都笑得東倒西歪,忍不住好氣又好笑的阻止他,這哪像個正經的知識青年?不過就是個頑皮的孩子吧!

  幾天的營隊,我們除了上課外,最常做的就是聊天。聊天久了,自然也開玩笑學起大陸他們的講話方式,如說一個人「你好二啊!」就是說他很笨,說自己心情不好習慣用「我鬱悶啦!」把電腦叫做計算機,筆電叫做筆記本,聽起來倒挺不習慣的呢,如果在台灣買3C用品,店員肯定會搞錯!最有趣的,是某次告訴他們晚上活動會很累,一個學生說:「那我可得先做好思想準備!」是要給「思想」做什麼準備?開口問他們才明白,思想準備就是我們常說的「心理準備」,如此這般有趣用語,不知不覺也跟著捲舌音學了起來。

  除了這些,我們似乎沒什麼不同,一樣愛玩愛鬧女生愛看帥哥男生愛把妹,他們都對台灣的女生有某種想像,有的人嚮往和台灣女孩到周杰倫「不能說的秘密」裡的淡江中學去走一遭,有人想和台灣女孩一起採海芋,更有人想聽制服女學生講她的戀愛故事,各種千奇百怪的想像,全是從台灣偶像劇裡看來的。聚在一起便開始品頭論足,到底是台灣妹還是大陸妹漂亮?得到的結論是,大陸妹化妝後個個是正妹,台灣妹不化妝也一樣好看,這樣比起來,應該是台灣略勝一籌吧!

  營隊結束前夕,我仍是講得一口怪腔怪調的普通話,在公車上聽他們說黃色笑話,帶著大陸腔的笑話聽起來特別有新鮮感。我們這些文藝青年,沒聊什麼特別高深的學問,更沒談兩岸嚴肅觀點,政治啊黨派啊統一或分裂,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大陸學生甚至還學起了江澤民「對全國同胞講話」的口氣當笑話玩鬧,我們笑成一團:「原來你們也會『全民最大黨』這招!」

彷彿之前的緊張是不需要的,在我們害羞躊躇不前的時刻,大陸學生露出笑容,熱情的向我們打招呼:「早上好!」且開啟話題滔滔不絕的聊了起來,說我們台灣學生個個有禮貌且人好,「但害羞了些。」我悄悄的說,內心感謝這些熱情的大陸學生,這果然就是我們的差別呢!

離台前,一些感性的大陸女孩忍不住哭了,我們依依不捨的送了他們台灣名產鳳梨酥,算是贈別禮物,望著他們有些成熟或稚氣的臉孔,雖然兩岸學生的確是有許多大不同,但我們的青春,友情,分別時的眼淚與不捨,都該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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