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文藝營.jpg 

朱宥勳

身為一個工作人員,這十天文藝營帶來最大的示是文藝營裡面不受人數影響的固定成本很多。文藝營的工作量主要來自天數而不是人數......

從第六天開始,走在路上,就被學員屢屢拍肩說:「辛苦了。」當然這也許是因為大家感情好了不過還是覺得有點失敗無法掩飾疲態當一個光鮮亮麗的工作人員。每天早上起來都像是死而復生隨時會再死那樣晃晃悠悠到教室開好冷氣架單槍電腦不吃早餐不只是因為不喜歡吃也是因為走去餐廳還要力氣──不過這力氣也沒省到後面幾天自動成為移動的morning call。上課的時候才會漸漸開好機詭異的是我竟很少在課上打瞌睡即使有好幾堂課我已經聽過了。

「文化震撼」是人類學的老概念,在學校裡考試、寫報告的時候常常遇到,可是真遇到還是覺得很有趣。一路上來最常用的句型是「啊我們這個這個不會這樣說我們會那樣說。」像是採集俚語的語言學者綜然我一點也不懂語言學。「鬱悶」在他們是日常語而我們是書面語記者的白痴問句倒是兩方有志一同「你現在有什麼感覺」隨身碟叫做U盤、電腦叫做計算機、筆記型電腦叫做筆記本雖然他們的筆電聽起來像廉價文具但其實貴得很。

有的時候會不經意染上一些捲舌、滑音和兒化韻就像那天機場送機恍恍惚覺得他們好像也染上了點台灣口音。

殖民啊、霸權啊、論述啊、帝國主義啊、意識形態啊。當這些概念被降到個人身上就稀釋得彷彿不存在。你知道的只要擱置那些完全無助於我們寫作的政治前提我們都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我們都像是彼此一樣聰明就算美學觀點差別好大就算我並不喜歡他們的詩和處理小說的某些方法可是你知道的成為朋友不需要讀米歇爾傅柯不必爭論葛蘭西和班雅明需要的是一起唱沒有營養的歌講黃色笑話然後被公車司機罵。

這十天假期如果是假期的話讓我從政治敏銳中放假吧。讓我們離開現實表面完全無視於政治現實。那原本就不是我們的責任和特質。我們的特質是愛聽相聲瓦舍一口一口灌五十八度的金門高粱一起嬌媚、火辣或者害羞。那甚至也無關於詩或小說符號是華美世界但有東西在那世界之外。

離開的前一晚,欣瑤跟我說:「我好不想回去喔。」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回去了就變成普通學生了。我懂她的意思。離開了這個營隊,我們都是人群裡的普通人,煩惱考試、報告和研究所論文,而在這個營隊的十天,我們讓彼此變得不同。我又何嘗想回去呢?可不是有太多機會能見到這麼多頂尖寫手,和他們一起拌嘴、嘻笑,一起嚴肅地談文學理想。

我想,在離開那十天的營隊之後,我們心裡想的都是一樣的吧,就像在成果展那天珊珊說的:「我想留下來陪你生活。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tienc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