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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g 26 Wed 2009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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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g 26 Wed 2009 16:57
“底層”的限制
“底層”的限制 —評《問蒼茫》的“傳統依賴症” 文/陳思
“底層文學”身上纏繞著許多難以一言蔽之的理論問題,理論界的擔憂與讚譽並存。一方面,對“文學性”不足的擔憂,時常成為批評者的口頭禪。另一方面,支持者則強調“底層文學”與80、90年代以來“純文學”的差異,並直接調用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學、左翼文學乃至“問題小說”的文學史資源為之呐喊。
當然,在“純文學”紛紛退守書齋的當下,“底層文學”確實刷新了我們的現實感——推重“純文學”的批評者難道不能將文學標準稍稍放寬?重新蘇醒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學技法,難道不可以成為一條通往現實的康莊大道?然而,從《問蒼茫》這裡,我更多地看到了“底層”的限制,尤其是其對傳統文學資源自覺不自覺的依賴。
階層分化,是小說對社會的基本判斷。恰如小說標題《問蒼茫》所喻指的,我們看到了三個階層組成的“社會全景”,其中有資本家的生死愛欲、資本掮客的左右為難、工人階級的懵懵懂懂及其最後的覺醒反抗。小說在這一部分,真誠地面對當下中國的蒼茫大地的紛亂局面,令所有關懷現實的讀者,都忍不住從內心發出了“誰主沉浮”的疑問。
然而,面對著這一複雜而艱難的提問,答案卻顯得輕巧而簡單。如果作者意欲統攝三個對立的階層,為當下的社會困局求一條出路,就需要一個全域性的眼光。但在小說的敘述中,我們發現讀者的同情很快就被局限在柳葉葉身上。小說為了避免讀者在感情上認同資本家,不惜讓優雅、軟弱的陳太果斷逃跑。隨著陳太、文念祖的醜態百出,常來臨自顧不暇,趙學堯也自甘墮落。小說對打工者的覺醒寄寓了全部的希望,小說標題暗示了:“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答案最終揭曉,公平的秩序只能依賴工人大眾通過合法鬥爭去建立。從結尾看,《問蒼茫》有些雷聲大、雨點小了——一個複雜的問句下面,卻是一個理想化的簡單答案。
簡單答案的背後,可以看到作者視角的片面性。單一階層的視野,只會將所有資本運營者,看做剝削者;任何企圖調停的中間人,都當作資本的掮客、工人階級的叛徒。常來臨與趙學堯之流,真是完全不可靠的“工賊”嗎?更進一步說,走向“罪惡”的工廠,是否已經是農村勞動力最好的出路?底層的犧牲在多大意義上是合法的和必須的?文明的進程是否需要必要的壓抑?即使“合法鬥爭”的道德立場無可質疑,那麼這種鬥爭又能夠收到多大的效果?資本全球體系是否會因為某些地區工人運動的抵抗,轉而去剝削更不發達的國家和地區?這些尖銳而不可回避的矛盾,都不是單一視角的“底層敘述”所能承擔的宏闊問題:曹征路終於遭遇了“底層敘述”遲早要碰撞的鐵壁。